2015 紙上行旅與香港經濟貿易文化辦事處合作的《香港文化地圖》。© tengyulab.com
圖/華研國際、紙上行旅、角斯角斯|文/鄭博名
藉由畫筆讓想像中的故事畫面以及人物角色一躍紙上,總是能令繪畫創作者為之著迷,若能透過創作引來商業合作機會與收入模式,更成了實踐夢想的標竿,吸引著無數青春,奮不顧身地投入。但創作終究是一條苦澀的道路,深埋其中的血汗與堅持是許多創作者無法言說的過程。要如何站穩腳步不被市場淘汰,甚至維持創作與市場拓展的平衡是所有插畫作者的共通課題。華山此次採訪了幾位插畫作者與經紀人,無論是透過全經紀、半經紀、又或者是個人操作的經紀模式,當中的 Know How 該如何借鏡,都為初次踏入這行的創作者們帶來寶貴的經驗分享。
踏入插畫的世界
「假日的黃昏市集,人聲鼎沸、叫賣聲不絕於耳。定睛一看,整座市場就像安在一座移動迷宮之上,時間一到腳踩發動機,所有人旋即往下個目的地前去,翻頁即是另一片風景…」這是插畫的魅力。2014 年出版的畫冊《紙上行旅的移動風景》,將台灣人藉由交通工具的流動,活靈活現巧妙地復刻在紙上。插畫家鄧彧年紀輕輕便獲得國內外多項肯定,就連總統府紀念商品的插畫也出自她手。踏進簡潔的工作室如同本人,一絲不苟的執著不論是對創作還是接案都是一樣。
「紙上行旅」成立近 4 年,鄧彧坦言當初全憑一股衝動,對於插畫以外的事務並不熟悉,卻也對這個品牌有著一貫堅持。「我不希望自己的圖被濫用」鄧彧眼中樣出果敢的神韻,就像是當年毅然決然離職、創立自己的工作室。為了顧及品質鄧彧凡事投入把關,從前期合約的洽談、到後期生產上架無役不與。有沒有想過找經紀人?鄧彧難為地說,即便插畫經紀近幾年在台灣逐漸發展起來,但尚未成熟,況且經紀人與被經營者要有強烈的契合,對埋首於創作的創作者來說要找到這樣的一個人並不容易。
“創作者,在踏入業界前必須清楚認知到:將「插畫」當作事業與僅僅作為興趣是截然不同的。”
但這些努力,也為鄧彧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合作機會,《紙上行旅的移動風景》便是一例。鄧彧認為,品牌的建立可以吸引同性質的人,即便客戶也是。所有經手的案子都有明確的合約規範,「不改稿」是其中一例,這在業界相當罕見。「基於雙方的互信互重,一稿定案是我的合作方式,為的是讓專案呈現最好的樣子,並且省去雙方不必要的時間消耗,『紙上行旅』這個品牌正好幫助我篩選掉許多不適合的客戶。」鄧彧說。
單打獨鬥似乎是台灣創意人才的共通體會,也讓插畫作者被迫學習許多創作之外的瑣事。致力於陪伴插畫人專業成長的「illuBase 插畫人基地」創辦人竇瑞霞認為,作為一個創作者,在踏入業界前必須清楚認知到:將「插畫」當作事業與僅僅作為興趣是截然不同的,過程中如何透過認識與探索自己的過程、來確立創作者的自身價值,會提供插畫的創業之路一定的高度與視野。竇瑞霞鼓勵想以插畫當事業的創作者可以嘗試規劃受課、從而發掘並培養自身專業,加以不躁進、不著急看到經營成果,便能穩紮穩打走出自己的路。
年輕插畫家的品牌路
去年 8 月知名募資平台出現了罕有的紀錄,短短 4 天募資金額即超過 400%,整個專案結束一共超標 2294%。創下如此驚人成績的不是別的,竟是一盒「妖怪桌遊」。
說到集資,「角斯角斯」創辦人曾鼎元其實不是第一次。早期幫 OKWAP 畫手機插圖,受到同為插畫家的紅膠囊、可樂王以及幾米等前輩影響,畫風綺麗卻古樸傳達一種懷舊氛圍。這款名為《台灣妖怪鬪陣》的桌遊,是鼎元與妻子 Wendy 協同遊戲設計師 Erich 一同完成的嘔心瀝血之作,耗時兩年,除了埋首圖書館找尋題材田野調查更是少不了。
為何會開始畫妖怪?鼎元說,受到日本知名刺繡工坊「京東都」的啟發,讓他了解將圖像與商品結合,能夠很完整地表現一個地方的文化特色與歷史脈絡,加上當時正在為自己的創作尋找各種可能性,因而起了念頭,決定以妖怪為主題,用最擅長的插畫來完成。
角斯角斯的畫作《妖怪幻想祭》。
因此《台灣妖怪地誌》展覽便成了鼎元與 Wendy 第一個嘗試募資的專案。彼時群眾募資尚未成熟,靠的是人力銀行網站的夢想搖籃計劃,角斯角斯成功募得 4 萬元,辦了個簡單的畫展。沒有多餘經費進行宣傳的兩人,好似被筆下妖怪開了個玩笑,從第二週的冷冷清清,到第三週人潮突地從展場四周角落竄出,連電視台都來了,還上了廣播節目,這對走一步算一步的鼎元與 Wendy 來說是個始終解不開的謎。
但也因為這樣,「角斯角斯」成了小有名氣的品牌,卻不改兩人謹慎的性格。「其實都是 Wendy 在踩煞車啦!」鼎元笑說,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到了 Wendy 手上,市場反應、商品開發、成本結構與客單價等實際考量就會紛紛接踵而來。
事實上,像「角斯角斯」這樣的案例在台灣並不多見,插畫家多半還是得自尋曝光機會。藝術經紀公司「愛藝享」觀察到台灣插畫界近幾年有蓬勃發展趨勢,包括在國際插畫賽事得獎,或是努力爭取異業合作等,靠的是每位創作者勇於嘗試。此外線上平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,無論是授權或是製作限量複製品,只要降低一般消費大眾接觸的門檻,產業活絡了機會自然就多。
立足台灣放眼海外
台灣插畫市場起步晚,產業尚未成熟之際,快速流通的資訊與速食消費更是插畫作者生命週期的一大挑戰。鄧彧提到,身為創作者都應訂下一套工作模式以符合對作品的要求。即便是受歡迎的產品,鄧彧也不願意大量製作,只因「期望消費者能珍惜與為品質把關」,甚至寧可選擇、製作時間較長的案子,只為了確保創作質量能夠維持在一定水準之上。
“日本對於角色行銷的豐富經驗,是來自背後的長期累積與傳承。”
此外,媒體平台以及閱聽型態的轉變,也時不時影響著插畫家對於作品的堅持,又或者為了迎合市場趨勢改變畫風,反而稀釋了創作的可能性。鼎元透露,在畫《台灣妖怪地誌》時,角色開發並不亞於畫作細膩的重要性,有時故事發想所需的時間甚至等同於繪圖,出來的成品卻是無可取代。就連桌遊前後也花了兩年時間,反覆與桌遊設計師來回溝通、試玩包括年齡層的選擇、遊戲邏輯與趣味度,方方面面皆考慮進去,才敢放手一搏推向市場。
而近幾年紅遍全台,甚至將觸角伸向海外的插畫作者馬來貘,背後則是有一位重要的操盤手。擔任華研圖像經紀的吳昭瑩(小昭),除了負責洽談各項合作案,也會慎選能夠長期經營的客戶;兼顧商業考量、適時為插畫作者預留空間與時間進行創作,是小昭於馬來貘彼此間的默契。「5 年是一個關卡,如何持續成長,又不過度氾濫,往往考驗著插畫家與經紀人之間的夥伴關係。」而今年正好是馬來貘面世的第 5 週年,不僅在敦南誠品舉辦了大型展覽,前先時日也與日本西武鐵道合作彩繪列車,正式進軍海外。
【Cherng 五週年紀念展】展場分為四大展區,圖為「來貘進化史」。
小昭強調,台灣能夠供給創作者最多的養份及回饋,因此如果在台灣沒有被認可,到了國外也是一樣。她鼓勵創作者離開舒適圈,但出了家門後作品的特色是什麼?畫風夠不夠精緻?畫面夠不夠豐富?都會被市場放大檢視,彷彿是趟歸零的旅程,無形中催化著插畫作者蛻變重生。
持續的累積與傳承
撐過第一道關卡,小昭淡然地說,自己隨著馬來貘前往日本時,發現許多當地的插畫經紀人是 5、60 歲的老先生,才了解到日本對於角色行銷的豐富經驗,是來自背後的長期累積與傳承。「在與國外廠商合作的同時,也學習到別人是如何完整的導入企劃、設計到創作的角色中,並反過來運用在與國內廠商的合作中。」對創作者與經紀人來說都是成長。
下一個 5 年?小昭沒有替馬來貘回答,卻也透露經紀在乎的是創作者多元的發展,以及如何創造得以延伸海外的模式,例如開發常態性商品,讓喜歡的消費者能夠輕易購買,並成功打響 IP 知名度(註)。至於要往哪去?或許一時半刻沒有明確答案,但至少可以預見台灣的插畫經濟還能夠維持好一段時間。
BOX:「經營插畫式有…?」
全經紀:由公司全權負責創作者的商業合作案,包括圖像授權、產品曝光以及輔佐創作等,是一全面檢視創作者發展的圓餅圖模式。
半經紀:相較於全經紀有多方的自主彈性,插畫家對於創作能有更多自主的空間。經紀公司多半負責通路洽談,以及產品開發等市場面向。
個人經紀:插畫家本身除了創作發想之外,其他如合作洽談、產品製作、成品包裝等都需要親自把關。建議想走此道的作者在合作之前,先與案主擬定一紙詳盡合約對雙方皆有保障。
註:IP 為 Intellectual Property 的簡稱,指「知識產權」或「智慧財產權」。知識產權是一種無形的財產權,是經由事智力創造性活動取得成果後依法享有的權利,各種經由智力創造的發明、文學和藝術作品以及在商業中使用的標誌、名稱、圖像或外觀設計等,都可被認為是某一個人或組織所擁有的知識產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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